很少在電影院聽到那樣熱烈的笑聲,《功夫熊貓》讓座位上的觀眾笑得前仰後合。這些年來,太多膚淺、乏味、既不商業也不藝術的片子,敗壞了我們的胃口。熊貓阿寶仿佛橫空出世,一頓拳腳功夫,掃盡影院裏慣常的沈悶氣氛,使觀眾領略到酣暢淋漓的快樂。但我們爆笑的時候卻笑得不夠徹底,總覺得有一種失落,不由自主地要發出追問。為什麽中國電影人拍不出這樣的動畫片,為什麽我們熟視無睹的素材經過好萊塢的組裝,便成為炙手可熱的文化產品?我們很快樂,我們很焦慮。
影片裏布滿了中國元素,從熊貓、功夫、山水、建築到漢字、鞭炮及至包子、筷子、面條,隨處可見我們耳熟能詳的細節。導演斯蒂芬森是資深中國文化迷,聲稱《功夫熊貓》是向中國文化致敬,是“寫給中國的一封情書”。按理講,這部片子宣傳了中國文化,在向中國觀眾暗送秋波,但我們卻感覺不到敬意和愛意。在影片口碑和票房的節節攀升中,在媒體報道的一片叫好聲中,很多自我反省的報道也隨之出臺,中國動畫片跟人家的差距怎麽這麽大?我們還隱隱有一種自家的東西被別人搶去的羞辱感。
除趙某胡攪蠻纏式的抵制《功夫熊貓》外,很多帶有反思性的評論都透露出一股焦慮。為什麽我們的影視工作者沒有激發出如此創意,把咱生活中司空見慣的東西“點石成金”?這部動畫片讓我們清晰地看到了自身尷尬的文化處境。熊貓阿寶的卓越表現,只是一個引子,它牽引出我們跟西方的差距仍非一日之遙。這種擔心落後的焦慮感從“天朝上國”的美夢破滅之後就開始了,中國人經過了一百多年的奮起直追,不斷消化、吸收外來文化營養,日益壯大自身,但內心的焦慮仍然揮之不去。審視我們的傳統,重建文化自信,克服落後掉隊的焦慮感,這是擺在我們面前無可回避的任務。
十年前的動畫片《花木蘭》同樣取材於中國,同樣大獲成功,十年後的《功夫熊貓》又故伎重演。難道十年內我們都沒有進步?顯然不是。我們不再唯西方文化為先進之尊,越來越明白本土文化資源的重要性,開始探索如何傳播自身文化以對世界產生影響力。但跟人家的差距仍然明顯,還缺少足夠的文化自信,需要作持續的努力。好萊塢練就的“吸星大法”在於能把全球文化資源為它所用,再推銷給世界各地。試想一下,將來我們有能力把荷馬史詩、古希臘悲喜劇等西方傳統資源加以包裝,再輸出到西方的時候,那時我們還會有今天的焦慮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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